在中国近代史上,赣州因是国共两党血战之地而著名。1929年1月,朱毛红军从井冈山东下赣州,开辟了以瑞金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据地,坚持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达六年之久。赣州又是当时国民党统治的重镇被称为铁城,红军曾经八攻赣州不陷。然而,赣州的著名不仅如此,早在北宋时期它就享誉全国,它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国家级的历史文化名城。
赣州古城墙——宋代砖城的绝版
赣州古城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西汉初年。东晋时城址确立在章贡二水之间,当时构筑的是土城。唐末,客家枭雄卢光稠和风水大师杨筠松二人根据赣州三面环水的特点和十蛇聚龟的玄武之象,将赣州建设成巨龟形状,还是一只逆章、贡两江而上的上水龟,让赣州居民时时感受这只神龟的灵动。
现存的赣州古城建于北宋。宋朝是我国古代经济最繁盛的朝代,全国各地名城鹊起。赣江流域繁荣而强大的经济实力促进了赣州的城市发展,使之成为当时全国36座名城之一。北宋嘉祐年间(公元1056年—1063年),知州孔宗翰开始用砖石构筑城墙,后经历代的不断修缮,赣州建成了一道周长7公里的高大雄伟的砖城,而且护城河、墙垛、城垛、警铺、马面、炮城等设施一应俱全。到了北宋熙宁年间(公元1068年—1077年),虔州知军刘彝又在城内建成了排水系统,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排水干道网,城区的道路系统也得到了完善。尤其珍贵的是,宋城城墙的许多城砖上都刻有铭文,数以万计,共521种。其中最早的铭文砖标注的日期是北宋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最晚的一种系民国四年(公元1915年)。他们犹如一部砖石巨著,记载着宋城赣州的兴衰历史。
历经千年,赣州城墙依然屹立,成为现今我国唯一保存下来的宋代砖城。它是我国宋代文史古迹中的一件孤品,对研究我国古代的城市建设和城墙的建设,有着非常重要的历史价值。
现存的赣州古城墙,从西津门起,沿章江至八境台,再溯贡江经湧金门和建春门到东河大桥头(原百胜门),全长共3600米。西津门建有瓮城,城门有两重,门旁还建有炮城,始建于咸丰四年(1854),是为了防止太平军攻城而建。1932年红军攻打赣州城时,西津门是主战场,两重城门均被红军炸毁。现保存的西津门,是位于瓮城的外重城门。
人们到赣州旅游观光,可以从西津门登上古城墙在宽阔的城脊上漫步,沿途可以浏览西津门、郁孤台、蒋经国旧居、八境台、涌金门、建春门浮桥、寿量寺,并可俯览二水环流,远眺玉虹塔和马祖岩。最后,还可通过灶儿巷与南市街历史街区,浏览文庙和慈云塔。
郁孤台——千年沧桑的见证者
在赣州城西北海拔131米的贺兰山顶,矗立着一座17米高的楼台。它掩映在葱翠的花草树林之中,孤峙天半,郁然独立。从山脚石阶向上望去,即会产生巍峨、华丽、高远的感觉。登上郁孤台凭栏远眺,无限风光尽收眼底。它的东边和南边是赣州市区,高楼林立,街衢纵横;北边是高大绵延的宋城城墙;西边是静静流淌的章江之水。这气质孤傲、卓而不群的古代名台,每天都吸引着大批市民和国内外的游客。
早在1985年,此台就被定为省级名胜保护单位。然而,至今专家也末考证出此台是由何人何时所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诞生的时间至少可以追溯到1200年前。唐朝代宗时,赣州刺史李勉就曾登临郁孤台,还留下了“郁结古今事,孤悬天地心”的千古名词。这个联句至今仍挂在郁孤台的楹柱上。
千百年来,郁孤台吸引了众多名人贤士前来登临。游览此台并留有诗作的,北宋有著名散文家苏东坡、“江西诗派”开创者、书法家黄庭坚;南宋有民族英雄文天祥、爱国词人辛弃疾和江湖派诗人刘克新、戴复古,以及宫廷诗人唐与之;明代有三起三落的士大夫李梦阳,诗人刘崧、谢榛,思想家、心学大师王阳明和戏剧大师汤显祖;清代有杰出诗人王士祯、朱彝尊等等。
在众多诗文中,以爱国词人辛弃疾的词作《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最为著名,它使郁孤台名扬海内。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首词是郁孤台之魂,也是辛弃疾被压抑的满腔爱国豪气的真实吐露。
辛弃疾年青时就是一个勇敢无畏的抗金斗士。22岁时即组织两千多人踏上抗金征途,南征北战,屡建功勋。他先后在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官职。然而大敌当前,他的抗金建议不仅得不到重视,还于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被免职。此后,二十年间,他除了有两年一度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安抚使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间闲居。这种巨大压抑怎能不使胸怀大志的热血男儿辛弃疾郁闷而孤奋呢?!“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看如今,内忧外患,江山沦陷,“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他登上高台,眼望北方沦落的江山,哀叹逝世的青春年华,不禁感慨万千挥笔作文,留下了这首脍至人口的千古名词。
八境台——千里赣江第一景
从郁孤台下来,再上古长城,边赏章江美景边徒步东行,不多久即可看到壮丽的八境台。它同郁孤台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台,比郁孤台还要高大雄伟。斗拱飞檐,画梁朱柱,琉璃盖瓦,溢彩流金。其巍然壮观,绝不亚于洞庭湖边的岳阳楼。
八境台的特别之处是矗立于古长城之上,和巍峨的城墙连为一体,就像一个高大的城楼。它是与古城墙同时修建的。主持建造的知州孔宗瀚是山东曲阜人、孔子第六十四代孙。此台建成时,孔宗瀚绘图,将登台所见绘成《虔州八境图》,并请大文学家苏东坡按图题诗八首。当时他们在八境台上看到的赣州八景是:石楼、章贡台、白鹊楼、皂盖楼、郁孤台、马祖岩、尘外亭和峰山。
八境台的另一特点是地处赣江之巅,章江和贡江两江宏大的水流交汇于楼台之下。发源于崇义聂都山的章水,从赣州城西而来;发源于武夷山的贡水,从赣州城东而来,两水夹城而过,汇聚于八境台下,二水环流,形成赣江。赣江以更加恢弘的气势迳直北上,流经吉安、南昌,注入浩瀚的鄱阳湖,最后在湖口汇入长江。赣江干流全长1022里,号称千里赣江。由此,赣州城便是千里赣江第一城,八境台便成为千里赣江第一景。
如今的八境台是1984年开始重建的,1987年落成,共3层,高28米。登高远望,“俯章贡之奔流,云烟出没,草木蕃丽,邑屋相望”(苏东坡语),二水环流的壮观景像尽收眼底。这壮丽的景像,会使你胸开怀阔,豪情陡增,也许你还会把苏东坡先生遐思绵绵的诗句用慷慨激昂的语调大声咏出:
涛头寂寞打城还,章贡台前暮霭寒。
倦客登临无限思,孤云落日是长安。
(《虔州八境图并序》之二)
蒋经国故居——有故事的名人遗存
在八境台和郁孤台之间,有一处颇为独特的民国建筑——蒋经国故居。这栋建筑是蒋经国在1939年亲自为夫人蒋方良设计的,为一凸字形的西式洋房,建筑面积为170多平方米。它面朝西流而来的章江水,背靠田螺岭,前有花园塘水,侧有古长城护卫,是风水先生堪定的宝地。
蒋经国从1925年到1937年在苏联受到艰苦生活的锻炼。1937年底回到中国,在浙江溪口闲居一年后来到赣州,先在赣州市郊梨芫背督练新兵,1939年6月在赣州就任江西省第四行政督察员兼保安司令,1940年兼任赣县县长,此后一直到1945年2月方才离去。
蒋经国故居保存完好。室外有一棵蒋经国亲手栽种的白玉兰树,室内重现了蒋经国在赣南时期生活和办公的情景,墙上挂着许多生活旧照,包括章亚若和蒋孝严的全家福照片,还有后人书录的《新赣南家训》匾额等。
抗战时期,赣州是中国抗战的后方。在这里,蒋经国励精图治,推行了一系列“新政”,希望通过“建设新赣南”,实现“人人有工做、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有书读”的“五有”目标,“将一个落后的贫穷痛苦的旧赣南变成一个前进的富强康乐的新赣南”。为教化和改造赣南民众,推行新的民风,他还仿照《朱子家训》形式,撰拟了《新赣南家训》,并在赣南11个县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学习热潮,以至那一时期几乎人人都能背诵。
到此游览的客人除了会关注蒋经国赣南的作为外,也许对蒋经国与情人章若亚的故事更感兴趣。
从屋内悬挂的照片看,章若亚齐发圆脸,性格温柔,其实,她是个诗文俱通,活泼大胆的新女性。她应聘到蒋经国身边工作后不久,便成为蒋经国的情人,并为蒋经国生下了蒋孝慈和蒋孝严。后来章亚若到桂林时离奇死亡。蒋经国此后绝口不再提她。然而,1998年他去世时居然轻声呼唤:若亚、若亚……
章若亚离奇死亡一直是个历史迷团,直到不久前才大白于天下:杀章亚若的人不是蒋经国的手下,而是他的亲身父亲蒋介石。
2009年10月17日
此文刊于此文刊于《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社科院专刊2011年3月17日第四版;《赣南社会科学》2010年第一期第5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