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环江县的“三南”地区(上南乡、中南乡和下南乡)是我国55个少数民族之一的毛南族的传统聚居地。毛南族历史最悠久、最重要的民族节日是“分龙节”,在毛南语中叫做“肥庙”。毛南语只有口语,没有文字,用发音相同或者相近的汉字来记录。“肥”在毛南语中表示“做、干、吃”等动作,“肥庙”就是过庙节、赶庙会的意思。分龙节是环江毛南族的传统节庆,一般在农历夏至后的第一个辰日前后举行,以祭祀三界公爷与毛南族祖先、祈雨祷福为主要内容。分龙节既是毛南族的宗教仪式节庆,反映该民族多神信仰和祖先崇拜,也是展现民族文学、舞蹈、音乐、手工艺和竞技体育的场合。通过分龙节仪式毛南族人强化内部的认同,传承民族的文化。分龙节已经成为广西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广西民族节庆文化十大品牌之一。
2016年6月,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特别委托项目、中国社科院创新工程重大专项《21世纪初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综合调查》子课题“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经济社会发展综合调查”课题组赴该县进行了广泛的社会、经济、民生和文化考察,期间恰逢2016年度的分龙节。通过阅读资料、访谈和亲身体验,课题组发现分龙节这一民族传统节庆在新的时代已经成为促进环江毛南族自治县民族团结和产业结构转型的重要抓手。
一、分龙节的基本情况
环江县以毛南山乡的铁坳为界, 把“三南”地区分为上团和下团, 上南和中南是上团,下南是下团,上团和下团过“分龙节”的时间有差异。按地支顺序推算, 下团的分龙节从夏至之日起到第一个辰日举行,上团的分龙节则要提前5天, 即从辰日起倒数至亥日举行, 因此当地有“上团吃亥日, 下团吃辰日”的说法。上团和下团的分龙节庆都是3天,头2天是为“庙祭”,是村屯的集体庆典,进行“纳牛”仪式敬神;第三天以家庭为单位拜祭神灵,称为“家祭”。
二、分龙节反映了环江各民族的互动与团结
环江县虽然是毛南族自治县,但全县共有壮、毛南、汉、苗、瑶、仫佬、水、侗、回等19个民族杂居,组成了和睦共处的民族大家庭。其中世居民族有壮、毛南、汉、苗、瑶五个民族。根据2009年的统计数字,全县人口最多的民族是壮族262310 人,占总人口的69.71%;毛南族61919人,占16.45%;汉族23305人,占6.19%;瑶族18695人,占4.97%;苗族 4279人,占1.14%;仫佬族1437人,占0.38%;水族1430 人,占0.38%;布依族2222人,占0.59%。
壮族是环江毛南族自治县人口最多、分布最广的民族,除下南乡壮族人口较少之外,其余的乡镇都以壮族为主,其中明伦、东兴、大安、大才等乡镇壮族人口占90%以上。毛南族主要聚居地为下南、川山、洛阳、水源、思恩等乡镇;苗族主要分布在驯乐苗族乡的长北、山岗、镇北、康宁、福寿、全安等村;瑶族主要分布在东兴镇的茶山、平安和龙岩的朝阁、黄种等村;汉族主要分布在思恩、川山、东兴、龙岩、洛阳、驯乐等乡镇。
毛南族的分龙节期间,老人讲述民间故事和传说也是一项重要的活动,其中有不少反映毛南族的多族群起源以及与其他民族交往的历史记忆。如“三孝公的故事”说的是毛南族的始祖谭三孝, 传说他是湖南常德府武陵县的汉人, 曾中进士当过地方官,后因亏空税银被罢官。为了避祸他带领族人逃亡,经过艰苦的跋涉辗转,最后来到了“毛难土苗地方” , 就是现在环江县下南乡。谭三孝定居下来后, 与当地水族女子结成婚姻, 生男育女繁衍后代, 逐渐发展成现在的毛南族,下南乡也成为毛南族的发源之地。
英雄传说“毛人”说的是毛南族大力士“毛人”的故事。他力大无比,浑身长满黑毛,所以被称作“毛人”。他与当地的财主作对,被官府抓了起来,地方官派他去双龙山征服魔王,企图借此将毛人杀害。毛人却与壮、苗、瑶等族的大力士们一起杀死了魔王,为当地各族人民除了害。
环江县多山地,北部更是被崇山峻岭阻隔,造成毛南族和其他民族往来不便,平时各村屯的交流也比较少。到了分龙节的时候,人们带上节庆的礼品,翻山越岭走亲戚、看朋友。上世纪80年代以来,毛南族与外界的接触交流增多,许多青年人外出经商、打工、求学,只有在分龙节的时候有机会回家与家人团聚、与亲朋好友见面交流,重温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强化族群的认同感。对环江县的其他民族来说,分龙节也成为他们欢乐的日子。此时的毛南族村屯向外人敞开,经过的路人都会被热情的毛南人请到家中喝酒吃饭。这种传统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潜移默化地把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民的情感凝聚到了一起。
三、分龙节成为推动旅游发展的重要抓手
环江县是中国唯一的毛南族自治县,要体会毛南族的风情可以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分龙节是毛南族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和表现方式,通过这个节庆活动展现整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和风俗,还融合了毛南族的宗教仪式、神话传说和民间习俗,有强烈的地域性和民族性,蕴含了巨大的文化旅游资源潜力。
分龙节在“文革”时期被迫中断,“庙祭”停止举办,“家祭”仪式也逐渐简化。1986年环江县政府在县城举行了分龙节庆祝活动,这是文革结束后政府首次出面组织。近年来环江县面临产业结构转型的任务,县政府加强了对分龙节文化传统的保护和发展,并与发展县域的旅游经济结合起来。2009年环江县提出依托环江毛南民俗文化,发挥多民族文化及丰富的生态旅游资源优势,大力发展民俗特色生态旅游业,以节庆旅游营销为抓手,着力打造毛南族分龙节旅游品牌。当年县政府牵头举办了首届“中国毛南族分龙节”活动,规模达到上万人,此后每年6月环江县都举办盛大的分龙节活动。得益于节日庆典的拉动,环江县的旅游业发展迅速,游客数量和旅游收入逐年增长。目前,分龙节已经被列为广西十大节庆品牌之一和中国优秀民族节庆。
2016年环江县通过文化搭台、经济合作的方式,把这年的分龙节活动办成了集旅游、文化、民俗和招商为一体的盛会。本届分龙节文化旅游节全称是“2016年广西环江毛南族分龙节暨第二届世界自然遗产文化旅游节”,以“世遗环江、神秘毛南”为主题,开展形式各异、主题鲜明的活动,立体展示环江的自然风光和文化民俗。
6月17日下午在县城区二桥头举行了纳牛仪式,拉开了2016年分龙节文化旅游节活动的序幕。6月18日上午,国际龙舟邀请赛在水上运动中心隆重开幕,广西自治区、河池市和环江县相关领导出席。本届国际龙舟邀请赛有来自澳大利亚、伊朗、新加坡、香港、澳门等国家和地区的9支专业队伍,与环江县本地28支代表队同台竞技。6月19日“喀斯特原生态优质特色农产品展销会”在县民族文化广场开幕,参展商品均是产自环江县的有机绿色产品、食材类产品、特色酒类以及名特优农产品,如石崖茶、五香食品、环江香酒、蚕丝被等,受到外地游客的青睐,台湾经贸交流团也受邀参观了展会。
6月25日,“中国南狮狮王英雄会”在环江的牛角寨景区举行。比赛中各参赛队在高桩上翻腾起舞,场面惊险刺激,游客在饱览牛角寨景区壮美的瀑布群景观的同时,还欣赏到了技艺高超的舞狮技艺。6月26日县政府举行招商引资项目签约仪式,与相关企业举行项目意向合作签约仪式。本次签约的有八面自驾车营地度假中心开发项目、毛南舞台剧《毛南大戏》等6个项目,涉及新能源、文化、旅游和食品加工等领域,意向投资额达8亿元。
2016年分龙节文化旅游节期间,全县接待游客近20万人次,拉动消费近5000万元,各级媒体发布宣传报道500余条次,环江县的知名度得到提升。分龙节成为传承和发扬毛南族民族文化,促进环江县产业转型和旅游发展的平台。
分龙节开幕式(李晨升摄)
节日龙舟赛(李晨升摄)
节日夜景(李晨升摄)